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,而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具有能动的反作用。由于海洋经济的广覆盖和认识过程的渐进性,海洋管理体制调适势所必然——从国家层面的“九龙治水”到系统统筹,再到地方层面的差异化创新,每一次体制调整都紧扣海洋经济发展脉搏,既为经济升级扫清制度障碍,也为后续发展筑牢体制根基。随着海洋经济向“深海化、科技化、绿色化”进一步转型,海洋管理体制仍将持续演化,但其核心始终是:以制度创新破解发展难题,为海洋经济高水平质量的发展提供坚实保障,随着海洋经济的跨越式发展,管理体制也将从“被动适应”向“主动保障”演化,而体制的每一次创新,又为海洋经济注入新动能。
中国海洋管理体制的演化,始终围绕“适配经济需求、提升治理效能”展开,大致经历三个关键阶段,形成 “国家定框架、地方填细节”的动态调整格局。
1.初步分散管理阶段(改革开放至2000年):此阶段海洋经济以传统渔业、港口运输为主,对应“多部门各司其职”的体制 ——农业部(后为农业农村部)管渔业生产,交通部(后为交通运输部)管港口与航运,国土资源部管海域确权,国家海洋局(隶属国土资源部)管海洋监察。这种“分领域管控”模式虽适应了初期海洋经济“单点突破”的需求,但随全国1995年海洋生产总值突破3000亿元、产业间关联增强,跨部门协同短板凸显,如港口建设与渔业养殖的海域冲突、海洋污染防治的权责交叉等问题逐渐显现。
2. 统筹整合起步阶段(2001-2017年):为应对海洋经济向“产业集群化”转型(2010年海洋生产总值突破4万亿元),2013年机构改革将国家海洋局从国土资源部划出,改为由国土资源部管理的国家局,强化其海洋综合管理职能,推动“海域使用审批—海洋生态保护—执法监察”的协同。这一调整直接支撑了“十二五”“十三五”期间海洋经济的迅速增加,2017年全国海洋生产总值达7.7万亿元,年均增速超8%。
3. 系统治理深化阶段(2018年至今):随着海洋经济向深海开发、科技赋能、绿色转型跨越(2020年突破8万亿元),2018年机构改革将国家海洋局职责划入自然资源部,加挂国家海洋局牌子,实现“山水林田湖草沙海”一体化保护和系统治理。这一顶层设计解决了陆海治理分割问题,同时通过自然资源部的宏观调控能力,推动海洋经济与国土空间规划、生态文明建设深度融合。
地方海洋管理体制始终是国家框架的“微观实践场”,且随区域经济特色不停地改进革新:早期(2000年前)地方多复制国家“多部门分管”模式,如浙江由交通厅管港口、农业厅管渔业。2013年后随国家统筹导向,地方开始整合职能,如广东2014年成立海洋与渔业厅。2018年后则进入“特色化突破”阶段 ——浙江因港口经济发达,2024年成立海洋经济发展厅整合港口与海洋职能,海南因南海资源开发需求,同步设立海洋矿产资源处,深圳因科技产业优势,在“半独立”框架下聚焦海洋科技。珠海则凭借群岛资源与湾区区位,创新构建“三海联动”机制,形成“国家定方向、地方找路径”的演化特征。
二、省级改革:战略导向下的职能重构与深层适配(一)浙江:“港口—海洋”整合背后的经济逻辑
浙江省2024年成立海洋经济发展厅,并非简单的职能叠加,而是对“港口经济引领海洋经济”这一核心特征的深度适配。改革开放以来,浙江海洋经济经历“渔业为主(1980s)—港口运输崛起(2000s)—港产城融合(2020s)”的转型,2023年宁波舟山港货物吞吐量占全国11.5%,港口经济对海洋经济贡献率超40%。此前“交通厅管港口、自然资源厅管海洋”的体制,导致港口规划与海洋产业布局脱节,新成立的海洋经济发展厅通过“港口规划—海域审批—产业招商”全链条统筹,2024年推动宁波舟山港新增国际航线条,配套的临港装备产业园产值增长28%,同时,通过推进“四港联动”(海港、陆港、空港、信息港)智慧平台,使货物通关效率提升35%,进一步释放港口经济红利。
海南省在省海洋厅增设海洋矿产资源勘查开发处,是国家“深海战略”与地方“自贸港经济”双重驱动下的精准调整。从国家层面看,2023年《全国海洋经济发展“十四五” 规划》提出“推进南海油气资源开发”,海南作为前沿阵地,此前无专门机构对接深海矿产勘探。从地方层面看,海南自贸港“零关税”政策为深海装备进口提供便利,2024年海洋新能源产业增速达67%,亟需专业化机构统筹“资源勘探—装备进口—产业转化”。矿产资源处成立后,建立“勘探项目—政策支持—企业服务”专班机制,2024年推动深海勘探项目审批时间缩短至8个月,新增勘探区块4个,配套的深海装备维修基地落地三亚,带动相关产业投资提高45%,实现“国家战略落地—地方经济受益”的双向适配。
广东省近期将海洋经济统筹职能划归发改委,是基于“海洋经济规模大、区域差异显著”的选择。2024年广东海洋生产总值占全国五分之一,但区域发展不均——珠三角海洋经济以高端装备、海洋科技为主,粤东粤西仍以传统渔业、临港工业为主。目前,全省的资源统筹力度有所加强,2024年珠三角电网企业向粤东投资120亿元建设输电通道,推动3个风电项目提前并网,年发电量增加25亿千瓦时。同时,省海洋局推行的“标准海”供应制度,将海域使用审批从“一项目一论证”改为“片区整体论证”,2024年珠海、湛江等地23个海洋产业园项目审批时间平均缩短60%,激发了市场活力。
三、市级实践:产业适配性的差异化探索(一)深圳:“半独立”状态的海洋经济科技导向
深圳市海洋发展局“业务独立、人事财务归规资局”的模式,是“科技驱动海洋经济”与“行政资源统筹”之间的阶段性平衡。目前,海洋大学、深海科考中心、海洋综合试验场等项目稳步推进,海洋产业高质量发展急需找到新的动力,由专门机构推动产业落地和科技成果转化。海洋发展局成立后,一方面明确了以海上信息设施为主导的海上新基建、海上大基建等公共基础设施投入,以引导社会资本下海。另一方面,实现科研项目“立项—监管—验收”一体化(单笔超500万元资金需规资局与海洋局联合审批)。这种“半独立”状态,既体现深圳对“科技优先”的坚持,也反映地方在国家行政体制框架下的探索局限,未来需通过“事权—财权”匹配逐步优化,更好地适应科技型海洋经济的发展需求。
湛江市将海洋经济规划职能从自然资源局划至海洋与渔业局,是对“临港工业主导海洋经济”的精准响应。湛江海洋经济长期以“临港工业+传统渔业”为核心,2023年巴斯夫一体化基地、宝钢湛江钢铁零碳工厂等重点项目对海洋经济贡献率超50%。此前在“自然资源局管规划、海洋与渔业局管产业”的体制下,规划与产业需求衔接方面有所不足。职能划转后,海洋与渔业局成立“临港项目服务专班”,实现“规划编制—海域审批—配套建设”同步推进。此外,该局推动“蓝色能源+蓝色粮仓”模式,2024年重力式深水网箱产量增长32%。
珠海市2024年挂牌成立海洋发展局,构建“海洋发展局统筹决策、万山试验区专注开发、海洋发展集团市场化运营”的“三海联动”机制,是对“群岛经济+湾区协同”独特禀赋的制度创新。作为珠三角海域面积最大、岛屿最多的城市(9348平方公里海域、262个岛屿),珠海此前因涉海职能分散在12个部门,用海审批周期长的问题不易解决。新机制通过三层职能协同实现突破:海洋发展局整合分散的海域审批、产业规划等32项职能,建立“用海保障一张图”制度。万山试验区聚焦海岛开发,建设国家海洋综合试验场。海洋发展集团负责项目融资运营,创新推出海洋装备登记备案制度,使深海养殖平台可作为抵押物获取贷款。
我国海洋管理体制遵循“经济需求牵引—体制调整适配—保障经济发展”规律,每一次重大体制调整后,海洋经济提高速度均有提升——2013年国家海洋局调整后,2014年海洋经济提高速度达7.7%,较2013年提高0.5个百分点。2018年自然资源部统筹海洋职能后,2019年增速达6.2%,高于同期GDP增速 0.1个百分点。2024年地方差异化改革深化,全国海洋经济提高速度达6.5%。
权责匹配,破解“半独立”困境。参考海南“省委海洋委—省海洋厅”层级架构,设立深圳市海洋发展领导小组,由市政府分管领导牵头,协调规资局与海洋发展局的人事财务权限,建立“事权与财权挂钩”机制——如海洋发展局主导的科技项目,资金审批权限可下放至该局,仅需规资局备案,以提升决策效率。
生态协同,弥补“生态短板”。借鉴浙江“海洋经济发展厅+生态环境厅”联合办公机制,在广东省发改委设立海洋生态保护协调处,建立“经济规划—生态评估—补偿机制”同步流程。
基层延伸,解决“执法碎片化”。整合省级海洋和渔业监察总队与市县执法队伍,建立“省级统筹—市县派驻”模式,统一行使海域巡查、污染防治等职能,提升基层执行力,保障深海开发与生态保护的落地。
协同优化:完善“三海联动”机制:针对区级权限模糊问题,建立“市级清单授权+区域动态调整”制度,明确海洋发展局与万山试验区的权责边界,对试验场建设等重点项目实行“联合审批—分头落实”模式,减少流程梗阻。
信息来源:海洋经济微信公众号 胡振宇研究员 7月31日在深圳市委编办机构编制大讲堂讲课摘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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